悉尼没有陆家嘴:澳洲金融圈男子图鉴

共6019字|预计阅读时长6分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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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李说,他真的受不了上海陆家嘴的生活了。


十多年前,当“大李”还只是“小李”的时候。


来悉尼前曾在一家中资资管公司上班的他,回忆当时同事间闲下来的时候,就坐着聊天开始盘对方的底,“哎,小李你今天带的表不错啊。”


“还好,五万多吧。” 


“那你这表挑得有水平,毕竟是不能比我们经理那只八万多的贵嘛。”


事实上,似乎对于许多出没在陆家嘴的男子来说,衬衫袖子永远不会嫌短,且总是有意或无意地卡在半截手腕的“关键部位”——或许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新裁缝



大李早年间来悉尼留学,又自嘲以“金融民工”的身份在陆家嘴待了几年,最后还是颠颠地回了悉尼。


而对于前阵子引起热议的码农“996”工作日常,大李心生感慨,想着可能是现在时代变了:


毕竟自己当年,每天基本工作12个小时一周七天,一半时间是在出差,还得时时刻刻怀揣着KPI的压力。


眼看着公司年薪400万(港币)的高管离职了,某某董事会女秘书又和银行行长好上了、最后东窗事发拿了100万(人民币)“分手费”;


可自己却在三十多岁的“中年危机”降临时,仍然徘徊在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,年终奖还只有20万(人民币)——连买辆凯迪拉克都不够


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,大李毅然决然地选择回到了悉尼。


现在的他,也终于如愿以偿地过上了4:30pm就可以下班回家岁月静好的生活。


2



澳大利亚的金融市场在上世纪80年代经历了一段在解除管制后疯狂扩张的阶段,在90年代保持了继续增长,步伐也逐渐与世界金融市场更加一致。


1995年,澳洲证券交易所的营业额达到创纪录的1330亿澳元,即每天5亿澳元,这是三年前水平的两倍有余;1995年底的总市值为5460亿澳元,是十年前的5倍有余。


澳洲金融市场的繁荣,使许多人都踏入了这个行业,那时刚从中国来到澳洲不久的John就是其中之一。


“其实在澳洲有很多华人在做这行。只是入门很容易,生存却很难。


这些年,他见到有人成为了亿万富翁功成身退,选择在某个东南亚小岛上安享余生;也有坊间传奇王牌基金经理,却因某次判断失误遇上暴雷而再难翻身。


已在悉尼做了近三十年的财富顾问的他,按照他的原话说,等做到他这个年龄,其实对名利早已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了。


这期间,虽然换过三家不同的公司,但反正做这行的,走了客户也跟着走。其中有不少老客户,跟了他十来年。


说实话,其实本来John约了我8:30am吃早饭——这其实也是身边金融男女的一般作息习惯。只是我家地处偏僻,虽然也在悉尼,但每次去市区就好像从上海闵行区到陆家嘴的距离一样,于是我们就改到了下午见面。


John当日的穿搭示意图 (图文无关)


见面时,他穿着一身休闲的衬衫毛衣与牛仔裤,只是在发型上看得出是精心打理过。


而当我了他为什么今天穿得这么随意的困惑时,他反而笑着卖起了关子:你知道我办公室的抽屉里都装了什么吗?


不过他倒是痛快地揭开了谜底:


一套全套的西服,一件衬衫,一双鞋子,几条领带,几对袖扣。


袖扣对于男人来说,可能就好像是耳环对于女人(图文无关)


他表示,其实这还要感谢当初硅谷发起的“Casual Friday”(周五随意穿搭),现在大家基本穿得都比较随意,也没人打领带。就是见客户的时候,可能还需要正式打扮一下。


当然,我还是八卦问了John悉尼的同事会不会像陆家嘴的一样,盘问他戴什么表花多少钱买的。


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:“不会。


他补充,如果说非要有什么Old School悉尼金融男们的“标配”,那可能就是一双鞋、一支笔


鞋就一双澳洲百年老牌R.M.Williams的靴子,由于经常需要到处跑见客户,所以穿得舒服非常重要,他说他穿着的那双甚至已经送去换过几次鞋底,但是鞋面却仍然完好且越穿越软;


笔则是一支MontBlanc的笔,给客户拿来签字行云流水。


越来越年轻化的Montblanc也开始紧跟时尚潮流,这款是与潮牌vetement的联名款,加上税约2200澳元 / 来源:The List


“只是现在也都是电子签名了。我抽屉里原先放着好几支,如今早都荒废了。” 


John感叹道,他见证了这个时代的变化。


随着证券交易逐渐开始走向电子化,曾经人头攒动的交易大厅,成为了那个时代的历史缩影。在证券交易自动交易系统(简称:SEATS)登陆澳洲三年以后,澳交所交易大厅在1990年正式关闭。


与时俱进的电脑技术,最终取代了这个有着百年历史的“黑板粉笔”交易大厅时代。


1987年10月20日开盘前布里斯班证券交易所(Brisbane Stock Exchange)交易大厅里的寂静 / 来源:couriermail


1997年SEATS 97系统的推广,则使股票经纪人能够进入他们自己的交易系统,并允许其在国际上以及在澳大利亚各地访问,使订单和交易确认在客户之间的流动实现了自动化。


John在当年亲眼见证了这个巨大的改变。他说,“原来公司都是一张张长条桌子,桌子上放满了电脑,电脑前坐满了人。那时做了什么交易都是喊出来的,周围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。”


(图文无关) / 来源:GlassDoor


他对此有些心生感慨,“再之后,有些同事就消失了——反正在家或咖啡馆都能远程工作,现在有人可能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吧。”


他说起当年公司最忙碌的时候,座机上十条电话线都是满线,闹心的是这端一个2000澳元业务的客户偏偏问题问个不停,另外一端有个20万的大客户还在电话那端等着。客户虽小,却不敢得罪,只得好声好气地说麻烦您再等等,按了Hold这才可以稍稍脱身处理大客户的事。


John说自己还得感谢互联网的进步。



虽然这些变化,使他需要适应新的操作方式,也需要适应市场上散户给市场上带来更大的流动性,但同时这也大大提高了他的效率,也节省下了许多原本“吃力不讨好”的精力。


再遇到一些资金量比较小的客户,他就婉言拒绝并推荐对方去在线平台,操作简单收费率也低——毕竟这笔资金在他这儿有可能赚来的几百块,或许还比不上付给他的咨询费贵。


他指出,澳大利亚的监管机构其实决定了这个市场的秩序与环境,因此虽然在澳洲金融业丑闻也有,但相对中国国内还是好多了——在这点上,身在澳洲的投资者就幸运多了。


John一脸正经地表示,他其实现在都理解不了中国的“非法融资”是什么意思,“融资就融资好了,为什么说是非法”。


他补充,陆家嘴的一些“歪风邪气”其实说到底,都是被东南亚、香港、台湾的证券市场从业人士“带偏”的。


而对于我本来想象中澳洲金融圈“声色犬马”的生活,他自嘲自己其实早已进入了“半退休”的生活轨迹:


一般早上7点半到公司看一看新闻,9点左右晨会,给客户打几个电话,10点开盘4点收盘,基本停盘后就回家了,有什么事也会留到次日再处理。


他说起其实当年也曾有过上班下班天天泡在酒吧的生活,不过大概在四五十岁的时候就开始慢慢沉淀下来,有了孩子以后,一切都不一样了。


上一次见到John的时候还是在几个月前的一个公司酒会,那天他喝了两杯红酒之后就匆匆告辞回了家。他看见我杯子里的香槟,颇有些大智若愚地说道:


“可能你还没有到可以真正品味红酒的年龄。”


John说以前也曾经每天都会和同事去Establishment Bar喝几杯/ 来源:Urban List


虽然也时不时会听到一些桃色新闻,他倒对此看得比较透彻,“倒也不一定就是出轨——只是做这行的,往往聚少离多,时间都花在工作上,另一半自然会不满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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